這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改變
人來人往 人聚人散 僅僅依賴著緣分
有人說 人在哭聲中到來 在別人的哭聲中離去
中間這段過程 我們稱之為人生
時間是單程票 無法往後倒退
我們一步步艱辛地往前 是什麼在後牽扯著我們的情緒
早已明了 生老病死是人生中無可避免的過程
當他們真的降臨 誰能毫無畏懼地去面對
或許我們都太懦弱 害怕失去
但 我們都是在一邊獲得 一邊失去
魚愛吃蚯蚓 卻無法上岸
海鷗愛吃魚 卻不會游泳
我們必須在往前的途中 丟掉一些
很多年前我寫過一句話
“每當跨年煙火在空中綻放 誰能觀察出老人家臉上的皺紋多了幾條”
從小總是特別地心疼老人家
看不得他們一個人走路吃飯逛街 心裡總會咒罵他們的孩子
當病魔纏上他們 我總心疼 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要被病痛折磨
所以當我知道我外公是在睡夢中離開
我既欣慰 也不捨 至少他安詳地離去
從那時候開始 我外婆沒掉過眼淚
每個人都以為他堅強 甚至冷血 但我卻因為他的堅強而心疼著
還記得我四姨婆告訴我 外婆在外公出殯的那天 在他家裡哭了
從小到大 我外婆堅強的形象一下垮了
所以 我決定要變成一個堅強的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 身邊的老人家 也一個接著一個歸天
先是三叔公 姑婆 到今早離去的三姨婆
該怎麼去形容這份感覺呢
明明是很熟悉的親人 一下子說 從此不出現在你生命裡
連道別都來不及地就消失了
家庭聚餐從此不見身影
新年拜年再找不到踪跡
唯一奢求的是 那份感覺 不要消失
外婆從小和他姐妹感情很好
因為小時候貧窮 連書都沒讀多 就逼著放棄了
為的是要照顧他的妹妹
我外婆排行老二 大姨婆在多年前已經坐在輪椅上行動了
三姨婆突然地中風 細菌感染 離世
剩下的姐妹也白髮蒼蒼
一個人要到多堅強才能去接受這一切的變化
下午我突然接到這份消息 第一個反應就是 給外婆知道了嗎
我媽說 他們還在想著怎麼和外婆說
我也擔心我外婆會不會無法接受
也或許 其實他比我們更早看開了
畢竟他的人生經歷是比我們多
但我知道他多疼她妹妹 我也知道 他一定很難過
我總在想 這次 可能撐不住哭了吧
或許不是在我們面前 但在另一個角落
晚上回到家後 我媽說 大舅已經把這個消息告訴外婆了
但他卻異常地平靜 就像當初接到三叔公離世的消息一樣 平靜
也許這堅強的女人有一點和我很像 那就是倔強
我總希望 他能好好地接受 再讓情緒好好地宣洩
畢竟讓情緒宣洩對我而言是接受的其中一個步驟
我總不信他真的能堅強地面對這種噩耗如此平靜
在我們回到家之前 我外婆已經在家了
一個人
面對四面牆 面對著噩耗 她難過了多久
或許他不想讓他的不安和負面情緒帶給家人
或許他擔心這對我們而言是一種負擔 是一種壓力
我不知道我父母怎麼想 但比起他一個人承擔
我願意替他接受一份負面壓力
我一推開門 他就緩緩地向我走了過來說 你回來了啊
絲毫不提起三姨婆的事情
在我換衣準備睡覺的時候 我發現他的眼睛依然睜著 看著天花板
問他為什麼不睡 他也只是回答 我要睡了
。。。不知道怎地 反而是一陣心酸侵蝕著我的內心
千萬不要讓一個女人太過堅強
我總在擔心 他那麼平靜 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的人生何時走向終點
雖然這有夠負面的 但經歷過那麼多生死離別
有這麼點想法不也很正常嗎
老實說 的確 我已經在腦海中做了無數次的心理準備
從我外公離世開始 我就不斷地在準備
我無法再次接受每天出現在我過去二十年生命裡的人就這麼離開
不甘心 怎麼不能好好道別
我都還沒賺錢 還沒養家 更沒對象 真的就放心把我一個人丟在人世嗎
每次腦海中的排練 每次都哭成狗
到最後總抑制自己停止想像
為何人總要得到才能失去
不斷摸索著人生的意義 但還是找不出個所以然
我還不夠成熟 還沒準備好
所以在這之前 拜託 不要離開我
